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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映霜也不急着催促,定定地凝视着王清霜。
王清霜无奈地叹了口气,她也不想王映霜卷进来,毕竟崔家是皇后的母族,跟齐王府有点关系。朝着一侧的婢女瞥了一眼,那婢女立马倒豆子似的将事情原委说来了。那愤怒的语气,恨不得将人给千刀万剐了。
原来是崔药师朝三暮四,有着男人的通病。两年下来,府上妾室也纳了,外头还养着几个。王清霜本想来个眼不见为净,没想到崔药师和她颇为宠爱的外室想谋“主母”之位,想要悄悄地害死王清霜。
“想来只是一逞口舌之快吧。”王清霜呷了口茶,漫不经心道。世族重家法,就算她真的死了,崔药师也没有办法让他的外室成为嫡妻。他因为圣人眷顾,得封博陵侯,他敢冒着除爵的危险做这样的事吗?这男人只会爱自己。
“就算是戏言那也该死!”王映霜气得浑身发颤,她很少有恼怒的时刻,如今听了王清霜的事情,火蹭蹭蹭地往上冒。她霍然站起身,在屋中来回走了几步,最后猛地扭向了王清霜,问,“阿姐,你是如何想的?要和离吗?”
王清霜眼中露出一抹茫然的神色,她垂着眼睫说:“分分合合,离不开父母之命。”
“父亲那边我去说。”王映霜语气中掺杂着怒火,她凝视着王清霜,又说,“你跟崔药师感情如何不重要,总之先分开。要是实在放不下,那也忍耐一阵,到时候捉来给姐姐你做玩物!当然,我还是希望你跟这种渣滓没有半点纠葛。”
这石破天惊的话语让王清霜咋舌不已,她抬头看着怒火填膺的妹妹哑然失笑。
王映霜不是口中说说的,从王清霜屋中出来,就去书房找王珩。她气势汹汹的,见了王珩后就问:“阿姐的事情,阿耶准备一直拖着吗?”
王珩眉头紧皱,道:“你怎么管这些事情?”
王映霜被他一句话逗笑了,她道:“阿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,如何管不得?”她并不畏惧王珩的冷脸,父亲那如高山般的伟岸早不知道在何时崩塌了。她问,“阿姐难道不得自由吗?”
“两家结婚姻之好,岂是能够说了就了的?”王珩道。
“我怕阿姐在那地方待下去就没命了。”王映霜没好气道,“崔药师可没有善待阿姐的打算,算什么好?”
“哪有这么严重?”王珩不以为然。
王映霜就知道,这男人只会跟男人共情。她冷冷一笑,没准备在这方面劝,一抬手示意书房中伺候的人都出去。等到房中只剩下她和王珩,王映霜才说:“阿耶难道不知道齐国公崔闳是支持魏王府的?”
王珩盯着王映霜,缓缓道:“齐王与魏王是一母所出的兄弟。”
龙椅就一张,就算同母所出又怎么样?除非魏王对皇位没兴趣,可现在的架势,魏王可不像是没兴致的模样。王映霜不理会这套言辞,冷笑道:“魏王的党羽迫害我家大王多少回了?他眼中可没半点兄弟情义在。”她仰头看着王珩,又说,“阿耶是否想着跟崔家交好,好给我王家留一条退路?”
王珩的确有这样的打算,要保持门楣不堕,这是最有效的方法。婚姻网结成了盘根错节的势力,不会让“毫无完卵”的情况出现。他见王映霜已经将事情捅开,索性直言道:“局势瞬息万变,谁知道哪个才是赢家?”
王映霜也没太多失望,王珩的举措是一种保家业的选择,对家族利益而言没什么好指摘的,但她的心中,还是会替长姐以及像长姐这般的存在叫屈。她淡淡道:“我只知道大王容不下首鼠两端的行径。”她盯着王珩,意味深长道,“阿耶难道没发现,大王任用的人中,几乎无我王氏子弟吗?”
母族、妻族历来是最强悍的助力,但王家人可没有在齐王跟前露过脸。一来是王氏子弟多倨傲,跟众多世家子一样,不愿意与匠人为伍,将其视为轻贱事;二来,王映霜也刻意不提提拔王家子弟的事,有意地贬抑他们。
=请。收。藏[零零文学城]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=看着沉默的王珩,王映霜又道:“现在是斩断那些关系的好时机。若是阿耶不肯同意,那我少不得要进宫一趟,请皇后殿下做主了。”
都提到“做主”了,显然意味着皇后不会倾向崔家。王珩还没彻底老糊涂,顿时听明白了王映霜的言外之意,皇后支持的是齐王,跟崔闳并不是一条心。他的眉头皱起又舒展开,良久才道:“你就这么信任齐王能成大事?”
王映霜轻飘飘地瞥了王珩一眼,轻笑道:“我不信齐王能信谁呢?”谁会想要当败寇?王映霜知道王珩心中还存在着点犹豫,又道:“阿耶欲保血脉,在外的大兄还不够吗?他曾经可是魏王的幕僚呢。”带着点魏王府的色彩,远在州县,对朝政没有半点影响,哪一方都能够容他。当然指望他光耀门楣是不可能的了。
亲人之间的感情没办法说服王珩,但政治利益可以,她们这样的家族就是一张无形的血口,处处透露着残酷。王映霜不再是以女儿的身份跟王珩对话,而是齐王妃,代表着整个齐王府,“胁迫”王珩做出选择。
恰好几日后,崔药师被迫来王家负荆请罪,想要将王清霜接回府中。王珩没让崔药师见到王清霜,而是提了两家和离的事。崔家那边因为魏王,有心拉拢王家,哪里肯松口?这拉拉扯扯几日,几乎闹得尽人皆知了。
就算是“和离”,名声也是不利于女儿家的。好在王映霜回府和高素之商议一阵后,两人有了准备,当天就命人在各处酒楼说书,讲某三郎如何贪花好色、如何想谋害妻子,这艺术加工的故事肯定要夸张许多,听书的痛斥那败类。等王家、崔家的事一暴露出来,有心人就联想到那个酒楼里的故事了,直接把崔药师代入“三郎”这一人人喊打的角色,到处都是骂他的声音。
切合的只有部分事,余下的都是杜撰。就算知道不是崔药师,可整个崔家都觉得没脸。崔药师本人自然是气得不轻,当场发作,用金钱买通说书人不许他继续讲。他堵住的只是一个人的嘴,谁知道接下来所有酒楼茶馆中的说书人都不再讲述了,在别人问起来时候也语焉不详,心虚气短。
崔药师松了一口气,以为是苍天开眼。
但崔闳知情后,朝着崔药师破口大骂,还以为是他花了大价钱去堵住别人的嘴。
崔药师看到的只有眼前的安静,但崔闳知道,“堵塞”之后会有巨大的风暴在酝酿。果然,没多久,停滞的“水流”又化作奔腾的洪水撞开闸口,轰然倾泻而下。到处都在议论崔家以势压人,而御史们呢,闻风上奏,崔闳简直是百口莫辩。
这事儿当然是高素之在运作。
有的人被崔药师收买不许说,而余下人噤声都是她的意思。
禁言之后可不是一片安详,而是默默蓄力,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弹。
至于不实,那又怎么样?她往崔药师、崔闳身上泼点脏水怎么了?那就是他们该受的!
狼狈的崔家父子哪能忍气吞声?一面应对御史的弹劾,一面暗中查探说书人留下来的线索,最后发现一切指向了王家!
崔药师气得不轻,咬牙切齿道:“家门不幸!怎么就娶了那么个祸害?明明不是我做的!阿耶,这事儿一定要抖出去,是王家故意害我!”
崔闳看着崔药师狰狞的脸色,以及那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脑子,顿时怒从心中起,抄起砚台就朝着崔药师的脑袋上砸去,他咆哮道:“在大庭广众下对说书人威逼利诱的人是你!现在都同情王家,谁会信你的说辞?家门不幸,我看你才是败坏我崔家名望的孽种!这一切祸事都是你惹出来的!”
崔药师没想到崔闳会动手,在毫无防备下,被砚台砸得头破血流,没一会儿就晕倒在地。崔家更是一片兵荒马乱。
齐王府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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